第四百一十五章 流年-《山河盛宴》


    第(2/3)页

    雩,祈雨也,虹也。

    风乎舞雩,咏而归。

    他是文臻人生命途上祈来的及时雨,最终散作翠湖之上一抹虹,流光刹那,惊艳永生。

    但大丫把牌位抱走了,说要终生为他守寡,文臻也没拦她,世上事各有缘法,自己能做的,便是一生照拂她罢了。

    一个月后,文臻抱着满月的孩子,在府中做了一个秘密的满月,万幸,或者可以说是神迹的是,孩子没有受到母体和出生那晚折腾的影响,也没有受到父亲的任何遗传,身体非常健康,比一般婴儿更加强壮,只是文臻终究是产后大病,没有奶水,不过看孩子也不介意这个,她也无所谓。而且那晚折腾太过,同时又碎了两根针,这也是造成她险些丧命的原因之一,她给自己把过脉,因为这一遭,她以后要想怀孕,也是难了。

    当然她还是无所谓,虽然只生了一个,她已经怕了,燕绥要是封建思想想多子多孙,他自己生去。

    不过就文臻看来,他才不在乎呢。

    孩子这种会和他抢老婆分老婆宠爱的麻烦玩意,一定是越少越好。

    孩子满月那晚,文臻正式让孩子认张钺做了干爹,抓着孩子的小拳头对他作揖,张钺抱着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宴毕,文臻也抓着孩子的小拳头,对着南方作了揖,笑道:“你那个便宜爹,恐怕还不晓得你已经来作妖了呢!”

    娃娃翘起小牛牛,以一泡新鲜热辣的童子尿,表达了对他便宜爹的无上敬意。

    与此同时,燕绥从床上坐起,迎着初升的日光,忽然对中文道:“算着日子,蛋糕儿也该生了。”

    中文:“……什么?!”

    是年秋,普甘那片七彩绚烂的花海,到了收取果实的时刻,某日,那片花田的主人宴请燕绥,在那座镶满华美日轮的高塔里,当那些饱满的果实被用小刀割开,流出雪白的浆汁,再晒干成褐色的固体,蒙着面纱的主人优雅地请燕绥“享受这神最美的赐予”的时候,燕绥才感叹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如果我夫人看见这东西,一定会想大耳刮子扇你。”

    女王:“……”

    当天晚上,一把大火,烧尽了那罂粟花田。

    从此那连接天边灿若云霞蔚为奇观的七彩花海,成为绝响。

    女王面对着人去楼空的海边小屋,一片焦炭的花田,怔然良久不能言语。

    怎么会有人舍得离开这里?

    怎么会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罂粟花的美,销魂蚀骨,无声无息之间,便缠住了身心乃至灵魂,挣脱不得。

    她只见过无数人一见此花误终生,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沉溺这么久还能脱身。

    她却不知道,早在数年前,有个女子便将这鬼魅般的花朵画给了他看。

    她更不知道,心志大坚毅者,不畏这人间妖魔手段。

    ……

    普甘也烧起了火,东堂的火焰却在慢慢内燃。虽然当时朝廷没有对唐家的行为表示任何说法,但是之后两三年内,朝廷内和唐家一系有瓜葛的官员,都慢慢被清退,或者贬谪,或者远迁,或者直接就被罢官锁拿。唐家面目昭然,陛下也终于不再努力维持那般君臣和睦表象,终于出手开始慢慢撕破那层虚伪的面皮。

    但因此,对各地军备、粮草、盐税、军械的监管和征收也在加紧,是年冬,因为湖州赋税征收运送及时,以及之前一系列事件文臻处理得妥善,朝廷再次予文臻以嘉奖,这次直接赏了子爵爵位,文臻成为东堂史上有封爵女子第一人。

    当年冬,女刺史在重要主官维持不变情形下,对湖州所属官员进行了大规模的岗位调换,尤其是司卫、司库、司商、司粮之类涉及军事和利益的职司,全部进行了交叉任职,避免了地方保护主义,和官商勾结等等行为的滋生,也将一些占据某些职司日久,经营势力雄厚的官员的部署彻底打乱,这一手前所未有,十分狠辣,湖州官场接连地震,却因为慑于刺史大人威势,无人敢于作祟——毕竟这是一位史无前例将皇子都整倒的刺史。而且据说陛下打算再派皇子来,适龄皇子齐齐称病。

    不过文臻向来不会只挥大棒。她向来是蜜糖和大棒齐下。她增加官员薪俸,保证官员俸禄足够奉养一家老小,却严查官员贪贿,受贿超过十两银子者必杖责免官,五十两银子则入罪。上下一体,无有例外。

    各级官府则厉行节约,实行完整周全的办公制度、考勤制度、奖惩制度、管理制度……湖州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是年冬,刺史巡察全境,一路收养了几位孤儿,有不满半岁者,也有三四岁至五六岁的,都以母子名义养在府中,此举备受百姓赞誉,民间纷纷仿效。刺史有感于太平年月,虽励精图治,依旧路有饿殍,下令湖州全境增设善堂,湖州诸富商踊跃响应,纷纷出资捐建,湖州成为东堂境内善堂最多的州。为此再受朝廷表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