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芙蓉帐暖》


    第(1/3)页

    秀才

    下午的时候,杨氏出门,家里就剩琬宜一个人。

    她昨晚熬了夜,对着细细的针尖太久,觉得眼睛酸疼,白日里就没再碰针线。

    她到屋里转了圈,看见杨氏放到木盆里准备洗的脏衣裳,这几日天气都不好,攒的衣裳挺多,积成了小山。

    底下两件厚袄子,上面是些单衣。

    谢安最常穿的那件黑色外衣蒙在最上面,腰带张牙舞爪顺着盆沿儿落在地上。

    琬宜走过去,提着放回盆里。

    阿黄跟着她前后地转,琬宜回头拍它屁股一下,笑着哄它,“躲远点,别溅你一身水。”

    那一巴掌不轻不重的,阿黄根本没在意,依旧团在她的脚边。

    琬宜搬了个凳子坐在盆前,伸手摸摸它脑袋,指着不远处的木盒子,“去把皂角粉拿过来。”

    她笑,“做的好给你抓痒痒。”

    阿黄听话,跑过去用前爪一点点把盒子蹭过来,半分不洒。

    琬宜赞赏瞧它一眼,捏几撮粉末洒在盆里,挽了袖子洗衣裳。

    她来这快两个月,原来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学着学着,现在也知道了该怎么洗衣擦地,怎么做饭烧火。

    在临安呆的久了,过惯了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再回想起以前在广郡王府的锦衣玉食,像是在做梦。

    但死别之痛是忘不掉的,无论何时回想起来,心中总是酸的发疼。

    有时早上起来,总会发现枕上湿了一片,只要梦见了姐妹亲人,接下来一天的眼睛都是红的。

    琬宜歪头,逗弄阿黄两下,刻意不去想过往。

    过不久,泪被憋回去,只剩眼眶发酸,她拿起谢安那件外衣在手上搓了搓,看着揉出来的浑浊沫子皱皱眉,又起身起拿了个搓衣板。

    几步远外还有个木盆,放洗过的衣裳用的,琬宜坐在小凳上有些犯懒,弯身过去,手勾着盆沿儿拉到脚边。

    在搓板上来来回回把谢安那件外衣揉了好几遍,直到洗出的泡沫没再有灰浊的颜色,才扔到那个盆里。

    琬宜叹口气,用手腕擦擦额上汗,在心里记着,这件待会要好好淘一遍。

    谢安在外面总是骑马,土路多灰尘,衣裳脏的快,他又不是在意这个的人。

    想起姨母房里的那半匹玄色布,琬宜蹙着眉想,要不要挑个时间给他缝件衣裳?

    上午的时候,杨氏和她聊了挺久,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谢安之间的别扭。

    从心而言,琬宜对谢安并不讨厌。

    他对她欺负逗弄,嘴上总说着要撵她,却也没真的对她不好,衣食住行上,从未苛刻,琬宜知道感激。

    与其说她对谢安印象坏,不如说她怕他,所以才会躲。

    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男子,起初时看着谢安下意识便就紧张,他却半分不体量,言语间尽是火药味,横眉冷眼,让人心中瑟瑟。

    后来相熟些,她也尽力讨好,忍耐他有时的为难,可谢安脾气依旧阴晴不定。

    与她说话,多是讥讽嘲笑,就算知他并无恶意,琬宜也难免心中难受。

    她心中的想法是,我惹不起,便就避开吧。

    而这样的日子看似得到了平静,却始终不是个办法。

    在同一屋檐下,她和谢安之间的疙瘩,早晚要解开。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