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像李燧这样,破产才能走五千里路来到京师 参加春闱,到了京师手中的闲散银两,哪里够这 等规格的请师宴? 请师宴非常的重要,在官场这个最是无情的 名利场上,你若是身后没人,就是小吏也要对你 蹬鼻子上脸。 「当初商师父参加科举的时候,难道就没有 参加这等筵席?」朱祁钰看着商辂颇为拘谨的模 样,颇有些明知故问的问道。 作为九卿之一的商辂,朱祁钰对商辂进行过 背调,若非如此,商辂怎么可能做太常寺卿。 「家贫,无从至书以观。」商辂看着如此奢靡 场所,还有这些陪酒的女子们,露出了一份苦 笑。 商辂引用元末明初的知名文臣宋濂的《送东 阳马生序》中的一句,表达了自己并没有钱办这 等请师宴。 穷,大抵是寒门的共同写照,能来到京师参 加会试,已经倾尽家财了。 「那商师父还真的是厉害啊。」朱祁钰由衷的 说道。 商辂可是大明朝唯一的合法三元及第,另外 一个黄观被朱棣革除了功名,当年居然没有请师 就可以三元及第,属实是读书读通透了。 商辂叹息的说道:「宣德十年乡试过,蹉跎 十年未登科,正统十年方及第,再回首,十年已 去。」 商辂在宣德十年已经乡试第一,可是这中间 十年一直蹉跎,直到正统十年,才豪取了会试第 一和殿试第一,商辂一连用了四个十年,表达了 自己对往事追忆的无力和酸楚。 这十年的蹉跎,就是商辂请不起师的因果, 是他人生至暗时刻。 中了举人本以为鱼跃龙门,才知道前面是更 黑暗的路在等着他,这路,一走就是十年。 若是商辂有那么些银钱,他的才情,便早就 中了进士,但是他没有那些银钱,只能这么考下 去。 正统十年是一个有趣的年月,那会儿杨士奇 刚倒台,王振正在偷偷摸摸的僭越神器,就这么 个露头的时机,商辂抓住了。 「这商师父常年位居高位,就没有人请商师 父?」朱祁钰当然知道商辂蹉跎那十年未曾中 科,过得是怎么样的日子,其中的辛酸,不是三 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倒是商辂一朝金榜题名天下闻,平步青云, 在翰林院一直坐到了翰林院学士这一个位置上。 「有,不过都被我给回绝了。」商辂沉默了片 刻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天 下寰宇无法荡清浑浊,只能做到独善其身。」 商辂深受这请师宴的大害,岂能再助长这种 风气?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当然,有的人不是这样的,有些人就会报复 性的助长这种歪风邪气,非但不憎恶这种现象, 反而是同流合污,助纣为孽,而且是多数。 一朝得势,甚至连自己村里的狗,都要安排个位置,领些俸禄。 朱祁钰笑着说道:「若是天下的读书人都像 商师父如此独善其身,便早就还了这天下朗朗乾 坤了,可咱观商师父似乎无意升官发财,整日里 就写点史书,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当封侯拜 相!」 商辂立刻说道:「自己知道自己,没那个本 事在泥潭里打滚,还不如清贵些,清了,自然也 就贵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 商辂读了这么些年书,早就把脑袋读木讷 了,让他修史他可以修,可以明明白白的讲实话 和真相,商辂便更加如鱼得水,可是让他在朝堂 这个泥坑里挣扎,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下了套尤不 自知,稀里糊涂的进了诏狱。 他从翰林院学士到太常寺里,着实是翰林院他实在是待不住了。 对于皇帝有意让他升一升官儿的打算,他只 能谢谢皇帝的美意。 朱祁钰从来不勉强人,他当然详细了解过了 商辂之后,才想着让商辂从政务官转为事务官, 所以就带着商辂出来瞧瞧热闹,可看商辂无意于 此,他便止住了这个话题。 没和陛下一起看过热闹,怎么封侯拜相。 强扭的瓜止渴,但是不甜。 这几个陪酒的仙女们多少从这话里话外的气 氛里,感受了一些异样,这位贵公子怕是天大的 贵人,绝非商贾之家。 这来到红袖招的士大夫们,哪个不是用鼻孔 看人?就是那些豪奢户,能在她们面前摆阔,可 是在这些朝中的士大夫们面前,个个都是低三下 四。 这位很是厉害的商师父,听他们的闲谈,显 然是正统十年进士及第的进士了,而且在朝中官 阶不低,可就是这么个人物,在这位贵公子面 前,也是下位。 贵公子不动筷子,这商学士连看都不敢看一 眼。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