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往揭露-《喜劫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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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么?”

    平澜火烧屁股似的一跃而起,不敢置信地看向那株桃树下不起眼的土包。

    震惊半晌,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涩然道:“为何没有墓碑?”

    陆鹤轩抿了口酒:“立那东西做什么,怕仇家找不到路吗?”

    平澜一噎,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且不说仇家,江湖中觊觎《丹佛玄经》之人如过江之鲫,倘若立了墓碑,那各路盗墓贼恐怕会蜂拥而来,死去之人如何得以安息呢?

    平澜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干脆跪下磕了三个头。当年救命之恩还来不及报,恩人已长眠于地底,她也只能磕头致谢。

    本来还怕陆鹤轩追问她,却不料他并未说什么,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起身站到她身旁,待她磕完头,将手中残余酒液洒到坟前。

    “走吧。”

    “去哪儿?”

    “无极门。”

    平澜一瘸一拐地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

    “可你伤还未好全。”

    “阮平澜。”

    天色将暗,残阳如血,天际飞过一行大雁,应是飞往南边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陆鹤轩长睫低掩,竟露出些许平时瞧不见的脆弱。

    “我没有时间了。”

    他低声对平澜道。

    无极门位于鄱阳湖畔,有诗人曾写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无极门独门掌法涵虚掌便由此得名。

    要想进无极门,便先要越过百里鄱阳湖,湖前有一垂钓老者,寒暑不误,是进入无极门的第一重关隘,若没有掌门宫隐的允许,老者是不会让外人进入无极门,也不会让门中人出去。

    陆鹤轩自然是进不去的,这时候,宫离便起了作用。

    无极门背山靠水,正门从水路进,宫离从小便好动顽皮,不喜门中清净日子,常常偷溜下山,因此知道一条旁人不知道的小路。

    时间已至深秋,山中枫叶悉数染红,煞是好看。

    平澜由陆鹤轩背着,她腿脚不方便,陆鹤轩本来要她留在桃花坞,自己一人前去取药,可抵不过她苦苦哀求,只得带上她,此外还有带路的宫离,以及因那天丢下陆鹤轩不管而心生愧疚的宫无波与木盈盈。

    陆鹤轩本就重伤未愈,平澜唯恐压坏了他,不停地问宫离:“到了没?”

    宫离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扒开一蓬野草,露出一个刚刚好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喏,这就到了。”

    木盈盈弯腰看去:“你家围墙怎会有个洞?”

    宫离捋了把头发,叉腰道:“谁家还没个狗洞。我打头,你们跟着我爬进来啊。”说完就趴在地上开始钻那个狗洞。

    等他钻完,顶着一脑袋乱草正要起身时,居然看见眼前多了几双靴子。

    他抬起头,看见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抖着嗓子唤了一声:“爹?”

    不出片刻,变故陡生!

    高墙之后的陆鹤轩听得这一声喊,便知道事情不妙,刚要带着平澜使用轻功遁走,却不料自己丹田处竟一片凝滞,紧接着腿脚一麻,他带着平澜跌倒在地。

    “陆兄!”

    “魔头!”

    平澜和木盈盈均是一声大喊。

    陆鹤轩一手撑着地,头上冷汗涔涔,目光犹如利箭,“嗖嗖”射向站着的宫无波:“为何?”

    宫无波抱拳,目光躲闪,面露歉然:“对不住。”

    木盈盈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她难以置信道:“舅舅?你下毒?”

    有人飞身上墙,随后落地。

    木盈盈看去,各大世家门派,除了一向很少掺和江湖中事的楼氏一族,差不多各大掌门都在,其中还有她师父同尘师太以及她父亲木潇。

    木潇看见她就是眉头一皱,斥责道:“盈盈,还不快过来?”

    木盈盈本在犹豫,可看见她师父同尘师太眉间隐隐有责怪之意,被师父支配的恐惧使得她赶紧塌肩缩背地走了过去。

    木潇低声叱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木盈盈一抖,头埋得更深了。

    平澜扶住陆鹤轩,冷眼看向这一群人:“我还道正道人士行事是多么光明磊落,原来也会使下毒这些个卑鄙手段!”

    “姑娘此言差矣。”一头戴高冠,穿着绛紫色宽袍广袖,年约五十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

    此人正是轩辕世家家主,前任武林盟盟主轩辕觉。

    只听他继续道:“须知凡事分个对症下药,同他这种畜生,讲什么光明磊落?”

    平澜气得咬牙:“你——”

    “轩辕兄!”

    平澜一腔咒骂的话被另一人打断。那人身穿白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纳进冠里,眉目之间依稀能够看出和宫离有点相似,应该就是他那盟主父亲——宫隐。

    宫隐面露不满:“轩辕兄,口下留德。”

    轩辕觉拂袖冷哼一声。他高鼻厚唇,生着一张国字脸,本应该是一副宽厚憨直的面相,看向陆鹤轩的眼神却无比恶毒,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骘了几分。

    平澜初时有些不解,随后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陆鹤轩和轩辕觉之间还真有点过节。

    当年青州霁雪台比武大会之后,轩辕觉的独子轩辕磊横死,而陆鹤轩,则被怀疑是杀人凶手,不过最后终究也只是怀疑,众人也拿不出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

    平澜知晓陆鹤轩为人,知道一切不过捕风捉影而已,轩辕觉却仿佛认定了陆鹤轩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是灌了多少糨糊。平澜正想出言讽刺,怀中的陆鹤轩却突然抖了一下。

    她慌忙低头去看他,见他面如金纸,额上生了更多冷汗,将额发都打湿了。

    “陆兄……”

    “十筋软骨散,你娘颇通药理,想来你也不逊,应是知道它药劲霸道,越动真气与之抗衡,药效会发挥得越快。”宫隐面含微笑,颇有涵养地道,“是不是,陆凛老弟?”

    垂着头的陆鹤轩用尽全力抬起头,冲着宫隐扬起一个明俊的笑。

    “我可真是知道得太清楚了,宫盟主。”

    “宫盟主”三个字,被他一字一句地念出,随后他眼睛一闭,力竭地昏过去了。

    再度醒来时,入目就是黑黢黢的墙顶。

    身上依旧麻滞,只有眼珠能动,想来宫无波应该是下了不少药粉,这种事情他倒是做得比插鱼干净利落许多。

    陆鹤轩正思考着这里到底是何处,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醒了?”

    嗓音绵软,带着一股促狭之意,是他所熟悉的平澜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陆鹤轩十分意外。

    平澜善解人意地将他从石床上扶起来,他才看清自己是在一个暗牢里,漆黑无比,唯有案桌上一盏油灯,照亮了四周,背后的墙壁崎岖不平,是一整块漆黑的石头,耳边还传来潺潺水声。陆鹤轩推断,这里应该是无极门以某处隐秘山洞开凿出来的水牢。

    平澜冲他挤眼:“你昏睡了三天,三天里那宫盟主来了无数次,我只说你还在睡着,他便打道回府了,好像还隐隐瞪了宫无波那狗贼一眼,我觉得他应该是嫌宫无波药下得太猛误了他的事。”

    她捂嘴笑得幸灾乐祸,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处境实在是不应该还笑得出来。

    陆鹤轩再次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平澜耸了耸肩:“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你身上没有武功,又是生面孔,他们自然知晓你不过一介无辜之人,不会把你也关进来。”

    平澜眨眼,无奈道:“好吧,你真聪明,他们是想要放了我来着,是我死乞白赖非得跟你在一起。”

    她还有句话没说,那便是峨嵋那老太太问她陆鹤轩是她什么人的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他是自己的夫君。不过她不敢如实告诉陆鹤轩,就算此刻陆鹤轩被下了药不能动,对她的威慑依然很大。

    陆鹤轩觉得自己丹田之处无名升腾出一股气,那股气盘旋来盘旋去,最后逼得他开口训道:“胡闹!”

    平澜鼓了鼓腮帮子,转过身背对他,不理他了。

    两人沉默对峙良久,最终还是陆鹤轩败下阵来,软了声音道:“给我倒杯水吧。”

    平澜嘴上“哼”了一声,手上却不耽误地倒了杯水,凑到他唇边喂他喝下。

    陆鹤轩喝过水,嘴唇被水浸润,看着没那么惨白了,透出股生气来。他半垂着眼皮,像他一贯的那副懒散模样,看向平澜的眸光却甚是温柔。

    “你不该蹚这浑水。”

    平澜笑得肆意:“不该蹚也蹚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探身过去,眼神里闪着好奇:“欸,陆兄,你和我说说吧。”

    陆鹤轩掀起眼皮:“说什么?”

    “说说你的过去。”

    “过去?”他靠着石壁,闭上眼睛,低叹道,“那可是好长一段故事。”

    4

    “我没错!”

    少年的陆凛脾气倔得宛若一头牛,跪在桃树下一脸逆反:“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的是正义之事,何错之有?”

    陆无名被他气笑了,抱臂看向地上跪得笔直的少年。

    “你拔刀相助没错,拯救被恶霸欺辱的良家少妇也没错。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用摽梅手,不许露出你的武功路数!”

    少年陆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昂首问他爹:“那父亲您教我武功做什么,武功学了就是要用的,您若想让我做个庸碌无为的懦夫,当初又何必教我?”

    陆无名一怔,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十七,你心性太过争强好胜,日后怕成问题。”

    少年被父亲脸上失望的神情刺痛,失去理智的他口不择言道:“哼,是父亲您软弱无能,什么都要藏头露尾,枉为君子。”

    “你说什么?”陆无名瞪大眼睛,撸起衣袖就要揍陆凛,可少年依然紧抿着嘴,避也不避,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陆无名也没想着真打他,一只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嘴上还骂骂咧咧道:“嘿,你这臭小子,为父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呢。”

    陆凛不搭腔,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陆无名被儿子锋利的眼神看得有些悻悻然,转头看见一旁作壁上观的祁昭昭,立马如见了救星一样。

    “看我今天不打得你三天下不来床。”他作势要动手,又转头朝祁昭昭使了个眼色,“我要打了啊,昭昭,你不要拦我。”

    然而祁昭昭完全没有要去拦的意思。

    陆无名只得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

    陆凛越发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就要离开。

    陆无名见状问道:“你去哪儿?”

    陆凛才不理他,走到祁昭昭身边,冷硬的神色软了几分,跪在地上给他娘磕了几个头。

    抱拳时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父亲给他削的桃木剑,他心中越发生气,陆无名从不允许他用真正的剑,孩童时他还能拿着一柄小小的桃木剑耀武扬威,长大后这桃木剑就成了个笑柄,让他常常被人笑话为长不大的稚童。

    哼!谁要用桃木剑!

    他右手倏地一甩,桃木剑被他掷到了地上,剑身斜插入泥土里,染上了些许污泥。

    祁昭昭并未责备他,只是在他头顶温柔地轻抚了几下。

    “去吧,十七,别惹事。”

    “后来呢?”

    平澜撑着腮,看向石床上入神的陆鹤轩。

    他像是陷在了回忆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睫一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

    “你去了哪里?”平澜问。

    “很多地方。”

    他谨记着祁昭昭的叮嘱,也抱着一丝赌气的情绪,买了一扇青面阎罗面具戴在脸上,四处行侠仗义。

    那一阵子,他去了很多地方,风雪呼啸的漠北,烟雨如花的江南。他也救了很多人,那些妙龄女子无一不是羞红了俏脸,追在他身后说要以身相许,把他吓得连夜跑路。

    他还结识了许多酒肉朋友,一群半大少年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发着拯救天下的春秋大梦。

    他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青州,霁雪台。

    那时正逢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大会原是为了选拔新一任的武林盟盟主,这群少年也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自然是当不上盟主,只是去比武大会上看看各位前辈的英姿,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陆凛本不想去,奈何那群人一拖二拽的,硬是把他拉去凑了这个热闹。

    到了青州霁雪台,比武大会开始之前,是三天的流水宴,陆凛顶着一张面具,其实很是惹眼,很多人过来相问他出身姓名。陆凛嫌烦,干脆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栖在一株桃树上躲个清净。

    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很是舒服,就在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低泣声。

    “轩辕公子,求你不要这样。”

    陆凛睁眼望去,看见那名轩辕公子强抱着那名正在哭泣的女子,涎笑道:“林姑娘,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等这次我成了武林盟主,从此你便是盟主夫人。”

    林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本就长着一对柳烟眉含情目,此时看着越发楚楚可怜了。

    “轩辕公子,我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嘁,那有什么的,你就算是嫁了人,我也能把你抢过来。来来来,我看此地景致不错,适合本公子与你成就一番好事。”说完,轩辕公子就低头预备去亲怀中那名女子。

    陆凛折了一片桃叶正准备出手,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个男童,猛虎下山似的往那轩辕公子的侧腰就是一撞,竟把他撞开了。

    男童恶狠狠地瞪着轩辕公子,像只龇着牙的小豹子。

    轩辕公子被撞开,见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很是愤怒:“哪里来的小孩?”

    女子顾不上哭了,慌忙把那孩子藏在身后,恳求道:“轩辕公子,这是我弟弟,你不要……不要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男童从她纤细的背后伸出头,“啊啊”地冲轩辕公子喊了几声。

    陆凛这才明白,这小孩是个哑巴。

    一个哑童,一个弱女子,简直是落尽了劣势。

    他手下微动,一片桃叶挟风掷出,精准地划破了轩辕公子那张色欲熏心的脸。

    上面鲜血直流,印着一个清晰的六瓣梅花形状。

    “你用了摽梅手?”

    “嗯。”

    不过他并未故意与他父亲作对,而是……习惯使然。

    摽梅手他从小就会,几乎是从会说话起就能使出一手极佳的暗器,这已经变成了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因此他很多时候常常忘记父亲的教诲,手下不自觉地就使出来了。

    他那时还不知道,陆无名不许他在人前用摽梅手,是为了遮掩他母亲的踪迹。

    祁昭昭只要出门在外,常年戴着幕离,他从前以为是母亲美貌,怕因此招来很多是非。其实并不是,祁昭昭遮住脸,只是以防被人认出来。

    她是祁门叛徒。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娘是百毒不侵之身,这样的人,能给祁门带来很多便利,她本来就是祁门旁支的女儿,不受重视,祁门门主拿她母亲做威胁,强迫她做了很多她不愿做的事。她最后做的一件事,便是拿回了失踪很久的《丹佛玄经》。”

    平澜震惊了:“我以为玄经是在你父亲那儿。”

    “慧悟从围剿中逃出生天已是侥幸,玄经早不知所终。后来祁门得到消息,玄经在一处山谷里,那片山谷地处南方苗人所在之处,谷中瘴气横生,蛇虫鼠蚁皆带剧毒,只有我娘才能拿到。

    “可惜我娘拿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早已身亡,祁门从此没了能桎梏她的枷锁,她带着玄经叛出了祁门。”

    平澜犹疑道:“那这玄经……”

    陆鹤轩道:“没了。”

    “没了?”

    “后来祁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我娘被父亲所救,为了报答他,便把《丹佛玄经》献给了他。父亲只粗粗翻阅了几眼,就明白了自己的武功原来是融入了丹佛手。他是一个没什么名利心的人,我小的时候曾见过他撕纸生火,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本江湖人抢破头的玄经。”

    平澜:“……”

    她抽了抽嘴角,由衷地赞道:“剑圣真是……别出心裁。”

    陆鹤轩心情难得好了起来,他弯了弯嘴角:“他一贯如此。”

    平澜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所以,你救下的那个姑娘,是……”

    陆鹤轩抬眸看她一眼:“林飞鸾,姓轩辕的没几个,想必你也猜到了。”

    平澜摸了摸鼻子:“呃,是轩辕觉的那个宝贝儿子,轩辕磊吧。”

    药效仿佛散去了一点儿,他点了点头。

    “不错。”

    他顺手救下一个女子,正如救之前那些弱女子般,本以为没什么不同,他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料为之后的事埋下了祸根。

    那日在场的不只是他们几个,趴在草丛中暗中偷窥的,还有一人。

    林飞鸾的舅舅——林逾静。

    林家擅龟息大法,他蛰伏在草丛中,陆凛和轩辕磊这两个身负武力的人都未曾发觉他的动静。他虽是林飞鸾的舅舅,但林家子孙众多,旁支之下还有旁支,他这便宜外甥女儿也不知隔了几层血缘,说来并不亲昵,他生性冷血,在草丛中眼睁睁看着轩辕磊欺辱林飞鸾竟也不出手。

    这么一看,就看出了古怪。

    那便是陆凛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子,居然会祁门概不外传的秘术——摽梅手!

    彼时林家虽是交州三大姓,却还是得依附祁门过活,并非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样子。

    他看见这新奇事,转头就去告诉了祁门门主祁征鸿。

    祁门治下颇严,从未出过摽梅手外传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当年叛出家门的祁昭昭,将摽梅手教给了别人。

    如此一来,那这突然横空出世的小子,必然和祁昭昭有什么关联。

    陆凛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已经被祁门数双眼睛密切盯着了。

    三天流水宴一过,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轩辕世家是铸剑名门,祖上也出过不少名人,那一剑劈了魔僧寂空的轩辕青衣便是其中之一,由此可见轩辕氏的剑道并非浪得虚名。

    轩辕磊站在擂台上,刚把一男子踢下台。那男子年约三十,比轩辕磊大了十来岁,竟也敌不过他,还被他一脚踢至高高的擂台之下,丢尽脸面。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去应战。

    轩辕磊由此更加得意,竟说出了一句猖狂之语。

    平澜好奇道:“他说的什么?”

    “他说——”陆鹤轩停顿了一下,才道,“看来剑中英才,尽出在我轩辕家了。”

    “呵!”平澜忍不住嘲讽地轻哼了一声。

    陆鹤轩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当时的他,也是这么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当时无人出声,尽管大家内心颇不赞同轩辕磊,但为了顾及老盟主的面子,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心底鄙视。唯有陆凛剑走偏锋,那一声嘲讽的冷哼在鸦雀无声的人群里,尤其鲜明。

    所有人向后望去,看见了抱着双臂懒散站着的他。

    台上的轩辕磊一见是不久之前坏了自己好事的小子,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他为了遮挡陆凛留在他脸上的伤痕,在侧脸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配着那古怪的笑,简直是不忍直视。

    “怎么,小子,你有意见?”

    陆凛诚实地点头:“有意见。”

    “你!”轩辕磊被噎了一下,气得暴跳如雷,“你有什么意见?”

    陆凛道:“我只知道剑圣似乎不姓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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